胡錫進評「方方日記」現象

3月19日,《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在談論「方方日記」現象時表示,在武漢最困難的時候,「方方日記」戳到了集體心理的痛處,當局勢好起來之後,尤其是當全球疫情改變了人們的很多認識之後,「方方日記」就會逐漸變成一般的寫作。全文如下:

胡錫進評「方方日記」現象

老胡今天說說「方方日記」現象。中國的抗疫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武漢今天首次實現雙零。在出了初期的那麼大問題之後,由於全國的傾力幫助,武漢正在走出可怕的疫情,迎來曙光。當我們逐漸看到世界出現一個又一個武漢、甚至更糟糕的情況時,我們對事情的認識在發生變化,我們越來越對中國在疫情發生後的整體表現有了更多的肯定,我們慶幸因為這個國家的強有力作為,疫情後來的發展避免了更壞情況。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我們生活在一個有弱點和缺陷,但終究是了不起的國家裡,它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國家都更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民。

然而我想告訴大家,中國永遠都會有方方,這與中國做得好與不好沒有太多關係。更何況武漢的確經歷了巨大的磨難。的確有時代的一粒灰落到了很多普通人的身上,令人不堪回首。方方代表了從民間個人不幸感知這個世界的視角,這樣的視角永遠都存在,而且它尤其是文學最生生不息的源泉。

國家、時代、大事件都屬於宏大的敘事,中國社會有開展這種閱讀的傳統和自覺。把家和國連在一起思考已經成為中國文化的一種暗示,愛國主義有著來自歷史深處的持久動力。然而另一方面,所有人又都是個體的存在,他們個人的喜怒哀樂需要大量的訴說,而且每一個時期和圍繞每一件大事都會有一些個人的情緒和感受能夠引起共鳴,作家們就是發現、放大這種共鳴的高手。

宏大敘事、愛國主義與個人悲苦、愁悶的述說處在這個社會的不同頻道上,它們不可能相互佔領和覆蓋。我們的社會一定要建立起讓上述不同頻道協調相處的格局與秩序,讓它們共同構成時代總體上的建設性。

中國的體制有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並且形成了對社會的某種「無限責任」。然而這種「無限責任」又是不可能完全兌現或者做好的,於是出現了對談論問題和缺陷的敏感。如果從積極角度看,這種敏感也是責任意識的一種表現吧。一些人希望輿論多鼓勁,多弘揚正能量,在抗疫的特殊關頭,他們尤其認為應該這樣。這種主張有著明顯的政治善意,如果在困難當中,大家都昂揚向上,都多看光明,那麼抗疫的動員和組織就會更加順暢,效果也應該更好。

然而這與社會的基本規律只是交叉而非重疊的關係,因而不可能做到。每一個人都首先生活在自己的小環境里,個人遇到封城之變時的恐懼與迷惘不會都騰出來,讓位給抗疫的集體英雄主義旋律。而且越是局勢危急的時候,這樣的情緒就越強烈。

對這些感受和情緒的存在,社會的主流態度應當是予以尊重,而不是過度警惕。無論官方還是民間,都不應誇大它們存在的意義,也不應放大「方方日記」記錄它們並且引起共鳴所意味的東西。武漢在抗疫的早期沒有做好,有沒有「方方日記」,武漢行動遲緩的事實都擺在那裡。後來國家的傾力支援進入了武漢,一天天將局勢帶向反轉,「方方日記」寫不寫這些積極面,它們的綜合效果、包括輿論效果也會逐漸釋放出來。

應當說,在武漢最困難的時候,「方方日記」戳到了集體心理的痛處。當局勢好起來之後,尤其是當全球疫情改變了人們的很多認識之後,「方方日記」就會逐漸變成一般的寫作。之前個人的小焦慮和公眾的大焦慮在「方方日記」這裡形成了共振,今後這樣的共振焦點將逐漸脫離新冠肺炎、封城這些話題,也移出武漢這個地點。

我覺得,這個國家應當接受每一個時期「方方們」的存在,他們不是這個國家政治主題的分岔者,他們就是每一個時期大幕布上都少不了的一種顏色。時代的畫筆總會以它的邏輯把這種顏色調對到整個畫面中去,它們會增加真實感,但並不構成畫面的重心。想想看,歷史回顧武漢封城,記錄的一定首先是之前犯了什麼錯誤,局勢又是如何反轉翻盤的,多少人病逝了,全國又彙集來多少英勇的白衣戰士,武漢人民又如何做到了令世界驚訝的顧全大局。這一切一定是主畫面,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會成為人們記憶中最深刻的線條。

到今天這個時間點上,與新冠疫情的戰鬥對中國人整體信心的加分已經超過了減分。完全可以預見,隨著疫情在世界上的進一步擴散,這樣的加分會越來越多。事實證明,只要我們做好了,有限的「方方日記現象」並不會成為人們信心增加的障礙。所以我主張,這個國家的意識形態對這種現象不妨多一些從容的審視和包容。當然了,輿論場上不能全是這樣的文字刷屏,我相信也不會,物極必反的規律不會允許這種聲音壟斷輿論場,更何況我們的體制有防止出現極端趨勢而開展調控的充裕能力。

人心都是有一桿稱的,越多的人心組合越會是這樣。光明是今日中國的主色調,甚至也是這次抗疫中的主色調,人們越來越會看清楚這一點。我的主張是,把「方方日記現象」也納入進來,讓它成為這個時代旋律的一個音符。

《胡錫進評「方方日記」現象》有一個想法

發表評論

您的電子郵箱地址不會被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