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西行記3:渣男

二十八年前,伊朗有一位鐵路公安局局長,在他四十多歲的時候,遇見了愛情。
 
他原本已經結婚生子,但在遇到了一位“極其美貌”的波斯妹紙後,和原配離婚,娶到新任嬌妻,並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鐵路公安局長十分寵愛這對雙胞胎,他們家還有其他親戚在重要大國擔任大使,兩個孩子生下來就算是無憂無慮的伊朗官二代。
 
倆兒子繼承了母親的顏值,生得風流倜儻,十分受女生歡迎,據雙胞胎里的弟弟親口說,從他16歲開始經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他們倆兄弟,“睡遍了德黑蘭年輕美貌的妹子”,兩兄弟時常互相攀比魅力,以誰睡得多,睡得好為榮,以至於他們兄弟有時候走在德黑蘭大街上,都會有女生過來打招呼,問他們記不記得跟自己發生過什麼。
 
上面是雙胞胎弟弟的原話,當然是誇張了,而且是很誇張了,德黑蘭一共有842萬人口,人一輩子也才3萬天左右,他16歲到60歲就是每天起床就加班加點,也不可能完成這個數據的1%
 
但據熟悉這對雙胞胎的華人朋友說,他們肯定會吹牛,但部分是真實的,他們確實連自己大學老師都睡過。
 
這些華人朋友里,就包括波王,經他朋友介紹,我見到雙胞胎里的弟弟時,是在德黑蘭的一家水煙館裡,我們沒有吃晚飯,請他喝飲料,抽水煙,並為他點了一盤沙拉,他長期健身,飲食這塊很是自律,只吃這些健康的食物。
 
那時是我在伊朗的第七天,七天沒吃中餐的我已經餓得眼睛都綠了,我跟波王說今天晚上一定要帶我找中餐館,要不然我就砍死他,波王看着我綠油油的眼睛,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在雙胞胎的弟弟這裡,我聽到了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晚上在中餐館裡,有幾位當地華人過來同我一起吃飯,我問起他們關於雙胞胎的故事,並求證這裡有多少真實的成分,他們說確實都認識這對雙胞胎,並且證實了部分信息的真實性。
 
我想了很久,才決定記錄這段故事。
 
波王之所以想跟我介紹雙胞胎認識,是因為兩件事。
 
一件事是我在從上海去德黑蘭的飛機上,旁邊坐了一位中國女生和一位伊朗男子,那伊朗人36歲,滿臉絡腮鬍子,靠在廣州進口襪子和內褲到伊朗為生,那女生活潑好動,跟我們倆都有聊天,跟我用中文,跟那伊朗人用英文,聊不通的時候,就用翻譯軟件,飛機上大半時間在睡覺,分發食物什麼的,他倆聊得並不是熱火朝天,就是普普通通的溝通,什麼你做什麼啊,從哪來啊,你長得很帥啊一類普通的恭維。
 
到德黑蘭快要下飛機時,兩人又聊了幾分鐘,女生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這些伊朗男人真有意思。”
 
我說怎麼了,女生說:“我就誇了他幾句長得帥,他就誇我長得漂亮,問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女生臉露不悅,“這人36歲了,挺着個大肚子,在伊朗估計孩子都一堆了,居然跟我這樣說話。”
 
我說:“這些老外看見中國女生都這樣。”想了一想,又補充說,“這叫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子。”
 

波斯西行記3:渣男

這是我從上海飛德黑蘭的伊朗老飛機,建議大家盡量乘坐中國的飛機
 
我原本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直到在聖城庫姆,遇見那些從事臨時婚姻的女性,才跟波王談起了這件事。
 
我本來想去一次什葉派聖城馬什哈德,那裡盛產藏紅花和臨時婚姻,但一路去往設拉子方向,離馬什哈德越來越遠,伊朗有160萬平方公里土地,差不多6個湖南省大,從德黑蘭乘火車到馬什哈德要八小時,最好是乘飛機出行,但我正值青春年少,怕死,不敢坐飛機,只好放棄了這個計劃。
 
我對臨時婚姻這種現象很有興趣,按照正常規律,壓力越大,反彈越大,伊朗這麼保守的政策一定會有社會反彈,據說大量阿拉伯人去那裡尋歡作樂,當地阿訇給他們頒發臨時婚姻證明,從中賺取介紹費,部分女性就可以合法賣淫,這麼有趣的社會現象,本來是值得深究的,我還頗感遺憾,不想從卡尚回德黑蘭,途經庫姆,居然看到了從事臨時婚姻的女性。
 
庫姆也是什葉派的聖城,是霍梅尼成長的地方,他在這裡呆了幾十年並成長為伊朗宗教超級大V,有意思的是,越是聖城,合法賣淫越發達。
 
我們是在一家小雜貨店看到從事臨時婚姻的女性,生得瘦骨嶙峋,裹着一身黑袍,手臂上和腳脖子處有紋身,化了濃妝,嘴唇塗得腥紅,臉上一層厚厚的粉,穿着高跟鞋,還會抽煙。
 
波王說:“阿訇們都好這口。”
 
說完他又嘿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對伊朗男性的審美觀提起了興趣,並且因為有點質疑伊朗男人是不是過於浮浪,想起了在飛機上發生的事,告知了波王。
 
波王說,伊朗男人看到外國女性才這樣說話,如果在伊朗跟妹紙聊幾分鐘就這樣說話,妹紙一耳光就打過去了。
 
全世界的二流子,都是一個德性。
 
我對不能前去馬什哈德感到十分遺憾,波王說雖然去不了馬什哈德,但我們可以去德黑蘭看“掛妞”。
 
“掛妞”是德黑蘭獨有的社會現象,每到晚上,無比騷動的德黑蘭男性就會開着自己或者租來的豪車(因為關稅太貴,寶馬三系在當地就可以算豪車),在SaadatabadFereshtehFarmaniyeh三條街道追逐女生,他們會選擇追逐駕駛普通汽車的女生,如果女生也開着豪車,會讓他們感覺很難駕馭。
 
開上這幾條街(gai)的女生都有一定自覺性,要是發現有男性開車在追自己,她們會故意拋個媚眼,將車開進小巷,男性會大受刺激,心癢難搔,直追過去卡女生的車,要是追得上,可以隔着車窗找女生要社交網站賬號,然後雙方在網上很有默契地打情罵俏,接着去酒店該幹嘛幹嘛。
 
我聽着覺得有趣極了,我對波王說我不會波斯語,我出錢,就坐你副駕駛看你掛妞行不行?我看看就行。
 
波王嘿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連忙點頭說好。
 
但真到了德黑蘭,當天下午我還催促波王要去掛妞,波王電話忙了半天,說只能租到一輛很老很老的奔馳,而且我們只租兩小時,也要收我們200美金。
 
我想了想,決定拒絕,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不能給伊朗人留下中國人人傻錢多的壞印象,顯得我們智商低,好上手。而且波王真要上場明顯就怯場了,不能再讓他被媳婦拉上高速跑200碼,太不仁義了。
 
波王說反正今天是工作日,那三條街(gai)來玩遊戲的女生不多,不去就不去,帶你見個德黑蘭炮王,算補償你。
 
我就這樣見到了雙胞胎里的弟弟。
 
我總覺得叫別人德黑蘭炮王有點不雅,後面還是叫他渣男吧,反正他也覺得自己是渣男。
 
渣男跟他哥在德黑蘭無所事事,雙胞胎都沒有什麼正經工作,只是在健身房有做兼職教練(我覺得他去做兼職教練是不懷好意),收入不高,全靠他父母養活,波王曾介紹他到中國企業去開車做司機,謀一份營生,渣男十分不屑,說這是“下賤工作”,不願意去,兩兄弟成天開着車浪蕩在德黑蘭尋覓獵物,其實就是兩個在家啃老的無業游民。
 
渣男開的是一輛非常老舊的標緻206,這款車在中國根本就沒有市場了,二手車市場價格不到兩萬塊錢,我上他的車時看了一下行駛里程,已經跑了28萬公里。
 
在水煙店裡,我點了一份蘋果味水煙,一個人抽了起來,我鼓勵波王多用波斯語跟渣男聊天,波王聊一句,跟我翻譯一句,那水煙勁大,我平時又不抽煙,只是好奇想嘗試一下,呼嚕嚕抽了兩口,就好像微有醉酒的意思,全身輕飄飄的,腳底下不穩。
 

波斯西行記3:渣男

我點的水煙
 
我們問渣男有沒有去掛過妞,渣男聊起天來很放得開,很坦然說他才不去的,現在那裡都是小姐的天下了,沒有正經女孩。渣男說他只追正經女孩(嗯?正經?),他從不花錢幹這種事,平時他也很注重健康,每天在健身房鍛煉身體,吃最健康的食物,他追女孩的資本是好身體與高顏值。
 
他還說,追女生沒什麼特別的,你只要看着一個女生的眼神,那女生多看你幾眼,就有戲了,你就大大方方過去跟她聊天,問她聯繫方式就行,一定要很尊重女生,渣男一邊吃沙拉,一邊說要重點注意這一點,不要在公共場合對女生動手動腳,也不要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在公共場合一定很紳士,很體貼,尊重女生是一切的基礎,他從來不強迫女生,只靠自己魅力。
 

波斯西行記3:渣男

我跟渣男說可能寫他的文章,並會發他的照片,可以讓他露臉嗎?他說可以
 
我覺得渣男說得有道理,渣男往往比直男更懂女性,忍不住誇了他幾句。
 
渣男吃了會沙拉,找我要水煙抽,他炫技般吐出好幾層煙圈,又開始說話。
 
渣男說,他和哥哥一直在互相比賽,看誰找的妹紙質量高,這是他們人生最大的樂趣(雖渣也坦誠),他們兄弟倆去過很多國家,也很受其他國家的女生歡迎,他們在東歐,在中國……
 
我忍不住打斷他:你去過中國?
 
他得意地說是的,他去過上海和杭州,在上海他只呆了15天,就有6個中國女生跟他發生了關係。
 
我一下都懵了,我本來想聽德黑蘭的故事,但沒想到這事扯上自己祖國,我說你能不能詳細說下這些女生是怎麼跟你聯繫上的,你一個外國人,不會說中文,是怎麼快速跟中國女生搭上的。
 
渣男聊得興起,接過我的水煙抽了起來,他說有的是酒店前台,他住在酒店裡,前台給他辦入住時聊上了天,聊熟以後加了微信(他有用微信),在微信上繼續聊,凌晨四點時,那個酒店前台就進了他房間。
 

波斯西行記3:渣男

渣男抽起了水煙
 
還有就是他在上海路邊站着,有兩個女生在一旁猜他是不是美國人(他說到這裡時,為自己被別人認成美國人感到頗有些得意),說他好帥好帥,他就上前主動用英語搭訕,留下微信,當天晚上,就有一個女生主動去了他酒店房間。
 
另外他還和他母親一起去正規的按摩店,給他按摩的女生看着他的胸肌一直誇他帥,那女生用翻譯軟件跟他溝通,因為有他媽在,他不方便太露骨,也是加了微信,到軟件上再勾搭,離開按摩店沒一天,很快得手。
 
我說你不是說六個嗎?怎麼只說了三個案例,他說都是這三種方式認識的。
我感覺到他有一部分吹牛的成分,至少數量上肯定有問題,但是他說的細節對答如流,很明顯有一部分很像是真實經歷,我被他陳述的故事深深震驚了,我一時覺得憤怒,又一時覺得羞愧,百感交集,我對自己說要冷靜要冷靜要冷靜,然後用中文問波王,這渣男說得有幾分是真的?
 
波王很淡定說他說的應該一半是真的,波王頓了一頓,又說發生這種事,我們已經習慣了。
 
這句話不僅是波王這麼說,晚上在中餐館吃飯時,跟其他華人朋友說起這件事(都是知識分子),也說習慣了。
 
這些人都認識渣男,他們說完這些,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說有什麼你們就直接說吧。
 
一位華人說,2003年他在一所大學見一個黑人留學生,一個中國姑娘在留生宿舍給黑人留學生疊被子,那黑人說不要管這個女生。
 
“她是個婊子。”
 
另一位華人說,他跟伊朗籃球隊一名球員認識,那個球員長得很醜,去年那個球員隨隊來中國打比賽,中國隊有兩名啦啦隊員聯繫到了伊朗隊員,跟該隊員發生了性關係,而且,那男籃隊員回到伊朗後,還當著他們幾個中國人的面,給他們看在浴缸里抱着女生的照片。
 
華人們說:“這些伊朗人或者黑人根本沒什麼錢,你也看到了,大部分伊朗人收入也就三千人民幣一個月,那個伊朗男籃的球員也就是個窮鬼,但總有一小部分女生貼過去,當他們向我們炫耀在中國的經歷時,讓我們十分難堪。”
 
他們還說:“難堪的其實不是他們在中國泡妞,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喜歡去泡妞,但重點是他們玩完,像那個伊朗男籃的人,都總是說中國女生’cheap’,這才是讓我們難堪的原因。”
 
我也覺得十分難受,嘴裡一陣陣苦澀。
 
他們還提醒,事實上,就算女生沒有遇到渣男,真的嫁到了伊朗,也千萬不要將中國護照換成伊朗護照,因為有中國女生嫁過來後遇到家暴,被打到鼻青臉腫到領事館哭救,領事館也幫不了她,因為她已經換成了伊朗護照,領事館不能插手。
 
按伊朗法律,必須有丈夫簽字女人才可以出國(這條法律連沙特都剛廢除了,伊朗還有),她連回國避難的希望都沒有了。
 
我曾經試圖解釋這種社會現象,為什麼有一小部分中國女生,在缺乏了解的情況下,就願意免費成為外國人(不只是伊朗)的性夥伴。
 
我今天採訪到的是伊朗本地人,和在伊朗的華人,但可以想象得到,在其他國家,他們是怎麼議論部分中國女生的。
 
我一直覺得,可能是我們民族過去一百年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在我們八零後小時候,尊敬外賓,拔升外國人形象都是寫在小學生手則一類的教育讀本里的,而我們民族自我懷疑到一定階段時,是極度缺乏文化自信的,過去《讀者》這樣的雜誌,又總是將外國人的形象寫成完美人格,個個都是謙謙君子,而中國飛速增長不過二十年時間,說得上強大不過幾年的時間,在過去的教育中成長的一部分人,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經變了,那些來中國的外國人(比如這個渣男),很多都是遊手好閒的屌絲而已,月收入還遠不如自己。
 
如果要理性看待easy girl問題,那這是一個全社會的問題,easy girl的出現是社會出了問題,如果社會是良性的,健康的,正常的,easy girl的現象就會大大減少,就不會有這些女生對外國男人有興趣,願意去倒貼自己的肉體。
 
那天晚上的中餐味道不錯,但我走回到記憶里,再回想起來,只記得苦澀的滋味。
 
我在第二天下午乘飛機回國,在去機場的路上,看到有四座宣禮塔的建築,我記得什葉派的清真寺是只有兩座宣禮塔的,便問波王這是什麼建築。
 
波王說,這是霍梅尼的墳墓,你要下去看看嗎?
 
我忽然覺得一陣噁心,說不用了,當我轉過頭時,看着德黑蘭市區巨大的阿爾布魯士山脈漸行漸遠。
 
陰影籠罩着伊朗,大地一片蒼涼。
 
(聲明:本文只是忠實記錄我在伊朗旅行時看到的事物,本文中出現的一小部分easy girl現象不代表所有女性,請大家不要就此詆毀女生,更不要發出任何攻擊女性的言論,任何惡意攻擊女性的留言都會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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